樊小虞是个贪吃贪玩的人,但相比吃饱饭,他最在意的还是自由,若是让他去做什么规规矩矩的亲王,要不了两三天,他就得憋疯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为皇帝的解天。
如今的解天是他一个人的,是对他无微不至的好兄长,他的担忧、慎重、温柔,尽数系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回到岭南后,他就是拥有三千佳丽、要受万人朝拜、威严陌生的天子了。
我害怕失去他
“喂!前面的人!干什么的?!”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凶恶的吼声,令樊小虞吓了一跳,拔腿就要跑。
“站住——!来人啊,给我抓住他!”
看他要逃,巡逻的禁军们突然蜂拥而上,追赶着他的脚步,他们手持火把和长矛,一个个面目狞恶,将樊小虞围堵在街巷尽头。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樊小虞用手挡住脸,惧怕的躲着那些火光。
因为宵禁,解天不许他出门。
他原本很不服气,但趴在墙上听到过路的人说,哪天哪天又死了谁谁,街头卖肉的老八、杀鱼的李二听到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时,他却是真的害怕了。
此刻看到禁军们手中带血的长矛,他开始后悔了。
“把这个叛贼给我抓起来!”为首的禁军忽然厉声命令道。
“是——”
樊小虞还来不及辩驳,就被冲上来的士兵用镣铐扣住手脚。
听说被抓进死牢那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以前朝廷的走狗,那个特狠的摄政王,还会拔掉人的指甲
东边巷子里的李府,他们家的丫鬟全都是流血流干了,人就死了
“不,我不是什么叛党!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回想起街坊邻里们的议论,樊小虞快被吓哭了,在士兵的手下疯狂地挣扎着。
“慢着——!”当他恐惧不已,泪水奔涌而出时,为首的人叫停了禁军。
“把他的脸给老子抬起来看看。”
惊恐中,樊小虞听见了那人粗鄙的话语,接着禁军就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了头
“大人请过目。”
清寂的寺院里,阴云密布,将柔白的月光吞噬殆尽,只赤裸出黯淡的灰色,灰蒙蒙的火焰下,时不时传出僧人们哀恸的哭声。
那口红木棺材,就像一块无法挪动的巨石,压在每个人血淋淋的心口。
“来啊,把东西给朕呈上来。”和秦霜对视片刻,萧治收起了狞笑,冲身后的人命令道。
秦霜定眼看去,只见方才他在院外遇到那名身负重伤的和尚,正高举着银色的托盘,站在萧治身边静静等候着。
“王爷,您还记得在下么?”和尚似笑非笑的问道。
和之前不同,他的嗓音没有含血的沙哑,更没有惊慌,反而细声细气,十分尖锐。
凝视着他阴郁的双眼,秦霜轻蹙起眉头。
“您不记得在下没关系”看着他冷凝的面容,和尚笑了笑,将银色如雪的盘子翻转过来,正对着秦霜的视线。
“您应该还记得这个吧。”
和尚弯起眼睛,看向盘子里血迹斑斑的衣物。
秦霜的神态起初清冷淡漠,在看见那猩红的颜色时,他整颗心陡然一抖,明艳的凤眸似坠入了无尽绝望的深渊,一动也不动。
看见秦霜晦暗的面色,萧治满意的伸出手,缓缓拿起那件血衣放在他眼前,扬声问:“熟悉么?朕的摄政王”
秦霜被禁军束缚在身后的手开始巨颤。
那件亵衣是他被绑在木桩上,剔去手筋和脚筋时唯一能蔽体的东西。
眼前的假和尚,正是那晚给他行刑、用铁钳反复绞断他的经脉,笑着“观赏”他一身惨状的大太监、青公公。
当他忍不住一声声惨叫,从木桩上跌落时,那件衣物被萧治撕的粉碎。
紧接着,他在彻骨严寒的冬夜,像只已经宰杀过,奄奄一息的牲畜,毫无尊严、意识的被扔到了冰雪地里。
他蜷缩在地上,捂住自己手腕上不断流血的刀口,拼命想要止住的血水,可他的手就像断裂的树枝,怎么也衔接不上直到,冷雪掩埋住撕裂的刀口,他脸色变得青紫,那血才终于止住了。
那一晚,他被砍断了半条命,和对余生的所有憧憬。
“让朕来帮你回忆回忆”萧治将那件亵衣抖落在秦霜眼前,盯着他如画的容颜,眼中有一丝变态的迷恋:“朕记得那晚你叫的很好听就像是、像是一只被剥皮的小野兔,身体也抖得不成样子”
他搜肠刮肚出来淫猥的词句,不断刺激着秦霜濒临崩溃的神经。
“那样美的你,朕还想再看一次。”萧治越说越兴奋,他用手撕扯开秦霜的夜行衣,喘息声渐渐变得急促:“只要你肯穿上它
,朕就答应你,放了那些和尚。”
秦霜屈辱的闭上眼,腹部一阵翻腾。
过去在皇宫,不论怎么被当众羞辱践踏,他都能紧咬牙关,硬生生的扛过去。
但此刻,他觉得自己的眼睫落下了雪,冰凉凉的,使他的手脚没有一点知觉。
你不知道反抗么?笨蛋
那人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淡漠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同情和怜悯,却隐隐有怨怼的爱慕和鼓舞。
反抗反抗给爷看。
他拿着那把赤色弯刀,挑起自己的下颌,霸道的撩拨着那颗沉寂已久的心。
那种浑身战栗,四肢和血流激荡的感觉让秦霜无比煎熬却难以抵抗,只能一次次陷进那快要灼伤他的拥抱里。
唐莲、本王只有进路,没有退路。
可是现在你有了师父!
少年面红耳赤,大声反驳的模样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秦霜陡然睁开眼,清艳的褐色瞳孔变得锐利又坚定。
是的,他有了萧乾。
如今的他已不属于过去,也不再是被圈进宫闱的工具。
他的纯洁、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的身体和心,统统属于那个让他重生的男人。
“别碰我。”
在萧治惊愕的眼神下,秦霜面色一凛,猛然抬起膝盖,向他的下腹狠狠撞击过去。
“咳!呃咳咳咳!”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萧治纵欲荒淫多年,因过去服用大量的丹药,早就病魔缠身,成为了一具空壳,被他这样凶狠的撞到腹部,竟咳出了一口血水。
“他竟然敢反抗朕他竟然敢反抗朕!”
可他却像没有感到疼痛似的,扯着鲜血淋漓的口齿,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霜。
“来啊,给咱家好好伺候摄政王。”青公公看得心头怒起,立刻尖声下令道。
“是!”
“给朕住手。”
几名小太监正要动手,却被萧治喝止住动作。
“混账东西!朕让你们动他了么?都给朕滚开!”他擦去满口粘稠的血液,一掌掴到了青公公的脸上。
“奴婢该死!皇上息怒!”青公公当即被打倒在地,脸庞多出一道紫青色的血痕。
“滚——”
秦霜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恶心。
“是是是”青公公捧着银盘子,战战兢兢的答道。
把太监们赶到一旁后,萧治将视线转回到秦霜身上:“看来是朕低估了你,秦霜,在朕的记忆里,你比任何一个禁/脔都要乖巧只不过现在,有人教会了你反抗朕。”
他停顿片刻,深深嗅了嗅秦霜的颈侧,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原来他已经得手了”
“你身上全都是他的味道。”
秦霜强忍着被毒蛇舔过似的恶心,厉声道:“萧治,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治像对待珍宝似的,把那件带血的亵衣放回银盘里,露出充斥着凶横妒忌的笑意:“朕改变主意了。”
“朕原本想,当着大家的面为摄政王穿上这件衣服”
他端详着秦霜清绝的容颜:“现在看来,朕应当等萧乾来。”
“朕真的真的很感兴趣,当萧乾看到你被朕剥光,穿上这件衣服时,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秦霜的薄唇一颤,厌恶的移开眸光:“他不会来的。”
萧治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是么,那你便和朕、拭目以待好了。”
京都街巷内,苍凉的月躲进了云层,在这种忽明渐暗的夜下,樊小虞满脸泪痕,原本洁净俏皮的杏眼像沾了红墨似的,竟比勾栏院子的小倌还要俏丽动人。
“倒是长了副好皮囊,可惜了”骑在马背上的禁军头领嗤笑一声,又对手下命令:“把他给爷们拖到巷子里去,等老子爽完了再送到牢里。”
“是。”
“你们要做什么!不!放开我——!救命!”樊小虞惊惧地踢着双腿,像只濒死的绵羊,不顾一切的放声求救。
“你们这么做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他在街坊胡同游走多年,见多了暗门里那些脏乱事,自然知晓有人喜好男色、以虐待娈童为癖,这些人多是宦官老爷,还有亡命天涯的恶匪。令他没想到的是,现如今这些禁军,竟会打着抓捕叛党的旗号,奸/淫掳掠,干尽肮脏之事。
难道北梁真的如解天哥哥所说,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