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均知道他们在骗婚会怎么样?会很生气吗?到时候会用怎样的言语来嘲讽他?
想到还要收到沈天均的嘲讽,凌非心里就很难受。在听到“送入洞房”这四个字后,他被送到了一个房间里,喜娘让他坐在床上,她是凌云庄的人,在离开前仍然在他耳边谆谆告诫,让他要小心行事,一定不要得罪沈家的人,让他乖巧一点,一定要讨得夫君家欢心。说完后又把那柄剑放在他怀里,
让他一定要保护好。
凌非没有出声,他现在还是懵的,他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有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接着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凌非心里很紧张,紧张的身躯都僵硬了,一动也不敢动。那人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突然将他怀里的剑拿开,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
凌非被他拉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被那人抱了个满怀。凌非心跳加速,因为有红布盖着头,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知道他也穿着大红的喜服。那人低声道:“非非,站稳了。”
凌非听到声音一震,心跳快的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般,他站定后,那人拉着他走到一对喜烛面前,低声道:“我们来拜堂吧。”
凌非一怔,想到什么,脸色顿时红透了,手指也有些颤抖,那人道:“一拜天地。”
凌非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凌非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凌非心尖一颤,拜了下去。
拜堂时那人的手一直握住他的,就连拜完了也没放开,凌非感受到那只手又温热又宽大,心里欢喜极了,简直像做梦一般。好一会儿,那人抱了上来,隔着盖头吻了吻他的脸颊,低声道:“非非,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了。”
凌非还未回应,另一人推门进来,又反手将门关上,修长的身躯靠在门边,轻笑道:“是我们共同的妻好么?”
凌非心里慌张,听到这句话,脸色红的如同血一般,他往沈天昀身边靠了靠,这个动作显然让刚进来的沈天均极为不满意,皱了下眉,“怎么?不乐意?”他走了过来,因为喝多了一点酒,脚步都有些不稳,“既是不愿意,为什么明明知道过来是嫁给我,依旧过来了?”
凌非简直有点弄不明白,他咬了咬嘴唇,“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副全部都知道了的样子?”他话音刚落,有两只手同时伸了过来,各捏住他头上盖头的一角,往上一掀,凌非的脸就清楚的显露在两兄弟面前。
三个人相见,目光皆是一怔。凌非看清楚面前的双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眉目英俊,风华绝代,若是这样不动弹不做表情,连他也有些分不清楚谁是谁。
兄弟两就更惊愕了,虽然知道今日成亲的是凌非,却没想到穿着嫁衣的凌非会这么好看,漂亮的如同从年画中幻化出来的仙女一般,脸上因为涂了脂粉而让五官显得艳丽,一颦一笑都足以牵动人心。
凌非原本是害羞,渐渐被他们这样盯着看着紧张起来,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难看的东西。他无措的低了下头,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抬起头看着两个人,小声问道:“怎么了?你们、你们这样看着我好奇怪……”
沈天均忍不住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脸颊,眼睛里流露出醉人的笑意来,“想不到打扮两下还能入眼嘛。”
凌非脸色一红,想要躲开他的手指的抚弄,但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竟有几分舍不得。他心里虽然忐忑,但见了这两个人同时站在自己面前,心底那点欠缺和空虚竟被填满了。
他小声道:“难道你以前都嫌我丑么?”
沈天均捏了一下他脸颊上的肉,“好没良心的小母狗儿,你在我心底到底是什么模样,难道还不清楚么?枉我设计这么多把你拉出苦海。”
凌非愣了一下,有许多事想问他,还未问出口,沈天昀已经握紧了他的手,“非非,我们来喝交杯酒。”
桌子上原本只摆了两杯酒,想来就连沈家的人自己都不晓得今夜要成婚的是三个人,沈天昀似乎早已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只一模一样的杯子出来,倒了酒进去。
凌非并不知道该如何跟两个人一起喝交杯酒,他脸色羞的通红,几乎不敢看男人们。沈天均倒也大方,把酒杯塞在凌非手里,轻笑道:“你们先来吧。”
凌非托起杯子,眼睛看到沈天昀,见他平安无事,心中早已欢喜无度,他跟男人手臂交缠,酒水送到嘴边,却只是喝下一半,而沈天昀却将酒液全部吞咽进去了。两人松开交缠的手臂,沈天均早已将另一只杯子握在手中,目光盈盈的看着凌非。
凌非颤抖着跟他手臂交缠,在喝之前,沈天均紧紧的盯着他,低声问道:“凌非,现在同我喝交杯酒,算是被迫的吗?”
凌非见他脸色虽然如常,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有紧紧抿着的薄唇、目光盈盈摇动中透露了几分紧张,凌非心头一动,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无比的可爱,他那些小心思都藏在了毒舌的言语下,那股爱意也羞于说出口,揭穿的时候还甚是恼怒,便是问出这个令他无比关心的问题,他都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真的是可爱透了。
凌非起了逗弄的小心思,“如若我说是呢?你便就此算了吗?”
男人面色一僵,眼睛里闪过一抹受伤的情绪,就连端着酒杯的手都不稳,酒液洒了几滴出来。他咬了咬牙,“不可能,就算是强迫,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怎么样?”
凌非轻轻一笑,低头将杯子里剩下的半杯喜酒饮尽,微笑道:“我凌非虽然地位身份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说是低贱,但婚姻大事,若非我自己愿意,即便死了,也不会受迫于人的。”
沈天均愣了一愣,等细细回味过这段话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来,这样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甚至显得有些傻气。沈天均急急忙忙的将喜酒饮了个干净,“小母狗儿跟我喝了喜酒,以后是再也不能后悔的了。”他盯着凌非,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也不可以偏心!”
凌非询问后才知道,原本沈天均打的便是凌云剑的主意,假意要结亲订婚,带着几个师兄弟一起住进凌云庄,他那最小的师弟长得比他还俊美几分,嘴巴又甜性子又温柔,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富豪。在他故意冷落凌紫的时候,他那师弟便当作知心人陪在凌紫身边,安慰这心灵受伤的小姑娘。
凌紫原本对沈天均也并没有什么爱情,不过是见他人长得英俊,名气又大,心生了几分爱慕,却没想到他脾气那么坏又是一个花心的人,住在她家里也敢去喝花酒,还跟一个庶子不清不楚的,顿时心生反感。有了小师弟的温柔体贴,她很快沦陷了下去,又半推半就的发生了关系,等发现怀有身孕后,心中害怕的找情郎商议,经情郎一撺掇,便在成婚前夕跟情郎私奔,现在已经到了情郎的府中,大约也悄摸的完成婚礼了。
凌非听到这里,到底有些担心这个小妹,他看着沈天均,“你那师弟靠谱吗?”
沈天均笑道:“自然是靠谱的很,他家是传统的爱妻性子,他父亲、伯父、叔叔乃至祖父,一生中全部只娶了一个老婆,他又貌比潘安,又有家财万贯,我若有一个胞妹也是要努力将妹子嫁给他的,凌紫这一辈子算是顺遂了。”
凌非听到这里,总算放下心来。他想到沈天均的计划,心中到底有些发酸,“你若只是要凌云剑,何必、何必把自己这一生都搭进去,真的娶我这么一个畸形的人?”他看着沈天均,故意刺他,“而且就算生个孩子,兴许也是跟我一般畸形的怪人,你这个买卖,怕是不大划算。”
沈天均被他气的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他瞪着凌非,咬了咬牙,“你何必拿我之前说过的浑话来刺我?我先前是有许多不对……”他盯着凌非盈盈的笑脸,突然那股气也松懈下来,凑过来抱住凌非,低声道:“我以前有许多不好,不过是因为你把我当成我哥,我心中气恼吃醋,所以故意用言语侮辱你,是我不对,我同你说一声道歉,非非,你原谅我罢。”
男人如此软着声音道歉,倒让凌非没有了脾气,他往沈天昀脸上看了一眼,沈天昀对他笑了笑。
凌非听到他提吃醋,脸色一红,小声道:“你那时候又不喜欢我,怎么就扯到吃醋上面了?可见你没有说实话。”
沈天均连忙抱紧了他,“是真的,我第一次见你便对你有好感,我还问过凌赤你是谁,不然为什么那么久没见,我还是认出了你?”
凌非一愣,突然想到几日前凌赤的话,本以为他那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答应代嫁扯出来的借口,却没有想到是真的。
沈天均将头懒散的搁在他的肩膀上,“我原本只想要剑,但见了你心中便止不住的想要亲近你,所以故意在他们面前同你亲近,让他们最后选择你来向我赔罪。”
凌非心口一跳,想到这些计划都在沈天均的掌握中,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能力太强大,还是该唾弃他太阴险,为了一柄剑不择手段。他拧起眉,语气故意沉下来,“赔罪?我是赔罪品?”
沈天均听到他的语气,才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捧住他的脸,往他嘴唇上亲了亲,“不是,为夫说错了,你是我一生挚爱的妻,明媒正娶的,我以后定然爱你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凌非心头一暖,连日来对他的怨气总算消失殆尽。话都讲开后,他心中反而隐隐的有些不安,他看了看这对双生兄弟,心里紧张,脸色红的几乎要烧起来,最后还是忍不住羞耻的问出口:“那今天晚上……谁同我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