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在沈家一般都是要先祭先人,再拜祖先。
就是先拜拜自己直系的祖宗,然后和村里一起祭拜遥远的共同的祖先。
回到房间,沈行止轻车熟路的开始收拾屋内的卫生。
他从小就住在这里,自然没有什么不熟悉的感觉,甚至他比他父亲还要熟悉一点。
很快,就到了晚上,自然是沈行止来烧菜做饭了。
他们一家一共就三个人,他祖父,他父亲,他自己。
沈行止麻溜的收拾好了饭菜,然后又洗了碗,这些做完也不能休息。
急忙去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调好热水,端到庭院中。
他的父亲正恭敬的坐在石凳上陪着他祖父说话。
“爷爷,洗洗脚,解解乏。”沈行止端着木桶,放在了沈清源的面前。
他本人也直接跪坐在木桶前面,仔细的帮沈清源除了鞋袜,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为沈清源洗脚。
“我们行止可比你小子孝顺多了。”沈清源虚指着沈慎明笑骂道。
隔辈亲是到哪儿都行得通的。
而且,客观评价来说,沈行止确实比沈慎明小时候听话多了。
沈家的孩子小时候几乎没有几个听话的,虽然心里能理解家族的教育方式,但是行动上却没几个乐意规矩遵守的。
只有沈行止,他好像就是古代而来的世家子一样,他对长辈恭顺,严于律己,沈家的长辈就没有不满意他的。
可以说,在沈家子弟眼里,沈行止就是一个确确实实别人家的孩子。
是他们童年时期的梦魇。
任谁被耳提面命要像隔壁的谁谁谁学习,而偏偏这个谁谁谁几乎挑不出毛病来,能不害怕吗?
祖父和父亲的谈话,沈行止向来是不敢插嘴的,除非问道他的头上。
沈行止洗的很仔细,自从读书的年纪回到父母身边,他就只有每年过年和祭祖的时候,可以回来服侍祖父。
他是被祖父带大的,自然对祖父也是亲近的很,随着祖父年纪越来越大,他常年不能服侍在侧,这让他很愧疚,也更加珍惜在老家的时间。
洗干净之后,沈行止又从堂屋里面拿出一块儿白布,然后跪在沈清源的侧边儿,将沈清源的左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白布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另一只脚也如法炮制之后,才起身把木桶里的水倒出去。
然后,又接了一桶
干净的水,再次端到庭院中,这次是给他的父亲,沈慎明洗脚。
这种事情都是沈行止惯常习惯做的,他在家里,无论多忙多累,只要回家休息,就必须要服侍沈慎明就寝的。
一点儿都不能打折扣的。
洗漱完毕之后,祖孙三人就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床铺也是沈行止早就铺好了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沈行止醒的很早,他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然后去洗漱好之后,就直接往沈清源房门外一跪。
请早安,历来是他们这一脉的规矩。
说起来,他们算是沈家自古以来最为明确 的嫡系,规矩也比其他旁系的规矩要多得很。
别的不说,就现代社会,日日要跪在长辈门前请安问早,就不是一般人可以遵守的。
沈行止却十几年如一日,没有一日落下过,眼下,他规规矩矩的双膝落地,跪在沈清源的门前,双手贴着裤线。
眼神平静又温和。
不过一会儿,沈慎明也来到了门前,在沈行止稍微前边儿一点跪好。
别看他好几十岁的人了,该问早还是要问早。
不可能取消的。
只要他有长辈在世。
沈清源起的也不晚,今日是祭祖大事,容不得马虎。
祖孙三人出了门,就往山上走去。
山上埋葬着他们的直系祖先,沈行止的太爷爷
这种祭拜倒是没花什么心思和功夫。
祖孙三人跪上一个半小时,说一说最近的生活,然后磕个头,就算是结束了。
但是,这一个半小时,也不是好贵的,就连年轻体壮的沈行止,都有些站不起来。
山上是沈家的祖坟,修的那叫一个漂亮,跪在上面,自然也不好受。
沈行止都这般难熬,更别提他的祖父和父亲了。
“行止,再过些年,就要你替爷爷来祭拜太爷爷了。”沈清源捶着自己的腿,轻声和沈行止说道。
他已经快要走不动了,到时候就不能上山了。
“您身体好着呢。”沈行止抿了抿嘴,笑着回答道。
他不想听这个。
他想他的祖父长命百岁。
往山下走的时候,他们遇见了不少同族人,大家步调一致,都在往村中的祠堂走去。
沈家的祠堂修的很是庄肃,让人难免心生敬畏。
“行止,去吧。”沈清源带着沈慎明站在祠堂广场,面带鼓励的对着沈行止说道。
“是,祖父。”沈行止深吸一口气,踏步往祠堂内走去。
他们沈家祭祖规矩与旁人不同,并不是所有沈家人都能进到祠堂里的。
只要子孙后代成年,就要最年轻的成年子嗣进入祠堂祭拜,其他长辈只能默默的站在祠堂的广场外。
等这些年轻子弟祭拜完之后,他们才可以进去上一柱香。
年轻代表着希望,子嗣代表着延续。
当然,也是祭祖的规矩太过磨人,上了年纪的撑不住,中年人要掌管家族事务,年轻子嗣进去正好,一是身体康健,二也能默磨磨性子。
随着沈行止进到祠堂的还有十几个沈家年轻的子弟。
他们都是刚刚成年的模样。
进了祠堂之后,祠堂的大门就关上了。
里面摆着无数的牌位,几乎是数也数不清。
“沈氏行止见过各位祖先。”沈行止率先跪在地上,朗声说道。
然后结结实实的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磕了一个头。
其余沈家年轻子弟也这样跪下来。
磕完头之后,沈行止膝行到香坛的面前,挺直上身,安安静静的跪着。
他旁边儿有个蒲团,这是给少族长的特别待遇。
不过,从他太爷爷到他爷爷到他父亲到他,没有任何一个嫡系话事人跪过。
沈行止真心实意的跪在冰冷的地面。
他拿起旁边儿的三根无温香,挨个点上之后,双手拿着举得高高的。
这样漫无边际的跪,他要跪上整整一个月,从早上五点钟跪到晚上十一点种。
一天只能吃一餐饭,还是稀饭,配上一点儿咸菜。
每第十日的早晨,要跪在广场上,鞭背十下。
沈行止已经很熟悉祭祀的规矩了。
每次祭祖之后,他都会瘦的不成样子,可是还要跪在他父亲的面前,规规矩矩的复述祭祖这一月之内的全部行为,但凡有一丝不对的地方,都会有毫不留情的惩戒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