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往北,每到一处城镇,就让当地的城主发散人去找,期间闫珉的山鹰送了几次信函,但都没有好消息。
时容更加没心情和他们玩笑了,眉头紧皱,只想着赶紧到归安镇。
见不到时容满脸愁绪的样子,楚怀风便选了城郭里最大的酒楼歇息,这里头饭菜堪称一绝,听城主说,这处晚上还有拍卖,而且卖的东西都是没人知道的,有时还会有一些从未面世的奇珍,很是好玩。
楚怀风把最顶的一层都包起来了,酒楼一到三楼是吃食的,往上都是房间,中间是半圆的空处,每一层都能看到一楼的戏台,估计晚上的拍卖就是在那里开始。
闫珉每到一处地方,都会对着山鹰吹一会骨笛,好让这些猛禽能从骨笛声音的回响中,记住附近的地形,这样才得以一直受到密函。
时容摸着山鹰顺滑的羽毛,又开始出神,最新的信里,还是没有消息,时迁是他最后的血亲,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血脉相连,总是不一样的。
“容儿太过忧心了,薛谦自幼机灵聪慧,身手不凡,必定不会有事。”,闫珉放下骨笛,柔声安慰。
时容嗯了一声,还是闷闷不乐,干脆走出房间,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楼下的热闹发呆。
他在闹市里不能抛头露面,洛珽便随楚怀风下楼点菜,再命人端上楼来。他们两个都是身形修长挺拔的英俊男子,一个气质凛然教人不敢逼视,另一个温柔中带着邪气,一下子就招了不少女子的目光,一双双水润大眼毫不客气地偷看。
闫珉站在他旁边,见他表情有些吃味,笑道,“容儿这就吃醋了?”
“哪有,”,时容撇嘴,“她们再怎么看,不也比不过皇后和郡主吗。”
“这就是在吃醋了。”,闫珉想了想,觉得有必要为楚王和洛珽辩解一下,“郡主最近和方丞相走得近,陛下也问过她意思,可以做主让她和洛珽和离,只不过郡主拒绝了。”
原本为时迁烦躁的心稍稍被转移,“她为什么不愿意?”
“女儿家的心思,我如何能懂?”,闫珉笑道,“至于皇后,崔氏为的是家族荣辱地位,陛下也要她压太后稳前朝,各取所需罢了。”
“许多事情,陛下宁愿和你们说,也不会和我说。”,时容看着楼下正在为他看菜牌的男人,那么一点委屈生气又消失了,“算了,不说这个。今夜这儿是会有拍卖吗,会有什么呀?”
“我也不知,大约都是些古玩珠宝,大不了就是稀有的野兽。”
时容不甚在意,他精神紧绷了这些天,估计饭菜一时半会也端不上来,便拉着闫珉回房休息。
他坐到床上,和衣钻到被窝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楚怀风和洛珽上楼后,见他睡着了,便和闫珉到另一房中,商议之后的路线。几人的侍卫死士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跟着主子的信号动作,眼下见到主人到了酒楼,也都乖觉地躲在暗处,以防各种危急情况。
酒楼老板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方的客,亲自捧了热菜上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还给了他们一份拍卖目录,这是只给有身份的客的,方便贵人们根据喜好一掷千金。
时容睡得正舒服,硬被叫醒,他惺忪道,“可不可以不吃饭。”
“不可以。”,闫珉把他罩在头上的被子拉开,时容又扯过被子罩回脸上,哼哼唧唧地抱怨。
洛珽道,“你太惯着他了”,他不耐烦地走进来,直接连人带被地抱起,走到隔壁布菜的大房,把他丢到矮榻上。
时容无奈地从被子里出来,都被丢到塌上了,再不出来,不但不能睡觉,说不定还不能吃饭
。
酒楼的菜式确实是好,和宫廷的奢华精致不同,都是寻常的食材,别有一番风味。
楼下突然锣鼓声响,时容好奇地靠上矮榻边的栏杆,一楼的圆台不知何时摆了个桌子,几个小二搬了一个铜像放在上面。
“开始了。”,楚怀风饶有兴致,刚才看了单子,似是有不少成色好的玉器,若是有好的,买点讨美人欢心最好不过了。
老板拿着单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除了顶层外,下面几层的包厢也都坐满了富家子弟,等着看又有什么好货捡。
这些物件都由不同的人提供,要在这拍卖得先给酒楼交一笔银子,洛珽和闫珉对望一眼,默契地笑了,这些搞钱的法门,倒也不妨试试。
前几样都是些寻常的古董,对于普通官宦富人来说,也算是难得一件的珍品,都一一高价买走了。
直到第七件,居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瑟瑟发抖地躲在笼子的角落里。
见时容像是喜欢,楚怀风举了举酒杯,老板惊喜道,“七十两!”
雪白的狐狸甚是少见,不少公子哥儿都抢着要,很快就把价抬到二百两。
洛珽捏了捏时容的脸,笑道,“殿下喜欢这只小狐狸?”
“嗯,怪可怜的。”,时容诚实地道。
“殿下的狐裘没有十件,也有七八件了,就连卧房铺地的都是兽毛,怎么就可怜这么一只小狐狸了?”,洛珽笑道。
“洛大人何必这样欺负他,古人都说君子远庖厨,喜爱马匹又杀马吃肉的大有人在。若是觉得狐狸可爱,买回去养着就是了。”,楚怀风道。
见楚怀风又要举杯,时容按着他手臂,“算了,洛珽说得有理,况且这一路的,也不可能带只小狐狸。”
老板还贴心地为这一桌贵客送了好酒,用热水温着,时容怕他们总是想给自己买些什么,干脆亲自把酒杯都满上,一一递到他们跟前。
洛珽知道他酒量不好,接过酒杯后一饮而尽,而后揽过人亲吻,把酒尽数渡了进去。
“咳咳——”,时容呛到了地咳嗽起来,嗔怒地盯着他,白皙的脸上飞快地发红。
接受了一个人的酒,总不能把另外两个都推开吧,楚怀风没洛珽那么不要脸,但也想灌他,给他也倒了一杯,说要喝什么交杯酒,手臂要缠在一起的那种,时容被他逼得满脸通红,硬着头皮喝了两杯,最后受不了地躲到闫珉那里去,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爹爹救我。”,时容搂着他脖子,他已经有些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话简直就是最烈的春药,楚怀风几乎把酒杯捏碎,洛珽牙都要酸掉了。
“你们可真是好情趣。”,洛珽咬牙切齿。
闫珉俊脸微红,搂紧了怀里的人,说道,“这就要谢洛大人和楚王陛下了,天天在容儿跟前说长兄如父的,可不是我。”
楚怀风怒了,对时容道,“过来!”
“不要,你们都欺负我,”,时容从闫珉怀里抬起头,有了靠山,说话也硬气,“爹爹,他们都逼我喝酒!”
闫珉刚想说什么,眼睛瞥到戏台,突然一愣。
他站起来,凝神看去,脸色大变。
“一个上等的小奴,这脸这身段,都是顶尖儿的。”,老板笑呵呵的,展示着笼子里的奴隶。
那是一个身量尚小的少年,他满脸泪痕,蜷缩在笼子一角,脖子上拴着铁链。
“起拍价,五十两——”
“二百两。”,闫珉朗声道。
楚怀风见闫珉神色不似玩笑,也站到他旁边,不解地看着那个长相清秀的少年。
“你爹不要你了,”,洛珽没什么兴趣,他一把把时容拉到自己怀里,拿话来欺负他,“闫公子看上个奴隶,他不要你了。”
“你胡说!”,时容眼睛马上就红了。
闫珉一下子把价格抬高了,但也挡不住纨绔对这个清秀少年的贪念,三百两四百两地加上去。
闫珉不耐地喊道,“一千两。”
楚怀风纳罕,“你疯了?”
“我没疯,”,闫珉头痛地咬牙道,“那是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