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刺被坎贝尔侯爵一根根折断,坎贝尔家族无耻地将这朵玫瑰占为己有。
她在百花盛开的季节里出生,也在相同的时节里死去。
那看不见天空的灰暗小屋、散乱头发疯狂尖叫的女人和她那饱含怨恨的绿色眼睛,这便是他对母亲最深的印象。
“不!不!你这个怪物!”一扇门,将母亲所有的怒火与怨恨封印在不见天际的小屋里。
“妈妈怎么了?”他抱着父亲给他的小狗——一条拉布拉多幼犬,一脸困惑问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摸着他的头,眼睛却看着小屋,“妈妈她生病了,约拿不要一个人去见妈妈好吗?爸爸怕妈妈会伤到你。当然了,宝贝,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病了。”
约拿侧着头,偷偷打量父亲,父亲那双充满可怕占有欲的疯狂目光看向远处,深寒得让他畏惧。
约拿不需要妈妈。约拿有着可爱乖巧的小狗,爱护他的父亲,为他尽心尽力的侍者们和事事附和他的朋友。更何况小屋里的妈妈与各种童话里反复叙述的温柔母亲截然不同,癫狂、
痛苦、永远受难。
在约拿出生后的第12年,这个可怜的被禁锢的女人终于鼓起勇气用死亡迎接新生。
他最后见到活着的母亲是在她葬礼前的一周,她服下的农药使得她的生命飞速地被燃烧殆尽,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的拥抱,拥有再多权力与金钱的坎贝尔家族终于也对此无力回天。
母亲的面容苍老消瘦,和照片上的美丽模样大相径庭,只剩下还有着心脏的骨架。
“他们都说人在离开前会吐露真言……所以妈妈,你爱我吗?”
女人的眸子和躯体同样只余死寂,她缓慢地转过头看向约拿,“我永远也不可能说爱你。”
约拿抿着嘴唇,他想他知道母亲的秘密,在他被父亲叮嘱不要单独接近母亲时就已有所发觉了。一个被葬送了人生困在腐朽家族里的疯癫女人,会如何对待强奸她、娶她、囚禁她、爱她的男人的子嗣?
约拿为他那些一出生还没睁开眼睛就死去的哥哥姐姐难过,又为他们感到庆幸。
这样他们就不会成为强奸犯的孩子,不会成为受害者的噩梦,不会像他这样荒芜空洞,不断妄想得不到却又所渴求的爱……
“我爱你,妈妈。”约拿真诚地用谎言回应母亲的拒绝,即便她不会爱他,即便他也不会爱她。
混沌的眸子透过他看见别人,她沙哑着嗓子吐出的字语宛如诅咒:“你会获得一切,财富、权力……但你唯独得不到爱。”
她无情诅咒着从她肚中被刨出的生命,这流着一半肮脏血液的果实——她的亲生儿子。
年幼的少年走向前,垂着和母亲同样深邃的绿色眸子,他俯下身吻在母亲苍老的肌肤上,“我知道,妈妈。”
终究是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