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尉尧重新冷静下来,认为自己现在这个心境不适合再和穆良辰聊什么。他正要开门下车,穆良辰固定在车载手机支架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尉尧被突兀的手机铃声吸引,无意识地看了一眼,还没从温暖的车里下去,就觉得浑身又冷了一遍。
顾怀。
尉尧按在车门上的手顿住了,没等他有什么动作,穆良辰就把手机从支架上拆下来,调为静音放到一边。
尉尧:“……你干什么?”
“没什么。”穆良辰无所谓地说,“你不是不想我接吗?”
尉尧忍无可忍地推开车门,撂下一句“你想多了”,头也不回地离开。
“上辈子”他是“旱死”的,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儿都不知道,这辈子倒好,直接就“涝死”了,“初恋”“热恋”“失恋”一次性经历了个遍。
其实也没什么,挺好的,都是人生阅历。
只是他可能不会再那样毫无私心地对一个人好,不会再那么认真细致地对一个人温柔体贴,或许也不会再喜欢哪个人到这种程度——谁受得了自己一腔真心付诸东流,换回来一个操蛋到没法儿说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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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低烧影响了神志,尉尧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顾宅的,顾怀明显也一整晚没睡好,看见他完好无损地回来,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脸色阴沉地盯着他,一声不吭。
尉尧不讨厌顾怀的别扭劲儿,甚至一度觉得傲娇得挺可爱,可他现在实在没哄人的精力和耐心,两个人各自憔悴地相对片刻,还是尉尧先开口了。
“顾怀,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尉尧按了按眉心,“穆良辰发短信约你出去,你为什么不去?”
顾怀心一跳,那股子心虚劲儿又上来了,色厉内荏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重要么?”尉尧平静地注视着他,“你不打算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是不是去见良辰了?你去找他了?”顾怀不悦地追问。
行吧。
尉尧神经质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踱了几步,又猛地转身走回来,一把卡住顾怀的脖子,将他按在沙发靠背上。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他对顾怀最粗暴的一次,可还是本能地带着小心和分寸,只是用技巧把人按住,不会碰伤顾怀,甚至不会让他觉得呼吸不顺畅。
顾怀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尉尧,你又……”
“又发什么疯,对吧?”尉尧轻声说,手指从他的喉咙向下,一路缓缓抚摸到肚子,“要是我真的发疯,就应该把你这里剖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狼心狗肺。”
顾怀:“……尉尧!”
尉尧单膝跪在他双腿间的沙发上,距离近得仿佛随时要和他接吻——但毕竟没有真的亲在一起。
“也对,是我强人所难了。”尉尧注视着他漂亮得宛如艺术品的双眼,声音更轻,“你当然有心,只是就算剖出来也不是我的,里面每一寸都写着你对穆良辰的矢志不渝——是不是?”
顾怀怔怔地和尉尧对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双眼睛泛着微红,隐约有水光在晃。顾怀说不出话来,缓过了最初那阵焦躁的愤怒,心里渐渐涌起巨大的恐慌。
“尧尧……”
尉尧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顾怀的下文,也没耐心等了——他回来的时候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出那样的问题,已经够蠢了。他冷静地把人放开,坐回了顾怀对面。
“顾总,我想了一下,其实一开始你是对的。”尉尧面无表情,声音平稳,“那份合约能麻烦你再打印一次吗?孩子出生了我拿到钱就走,能用一张纸和一点儿钱说清楚的关系,确实没必要整那么复杂。”
“你走去哪儿?”顾怀沉下脸,显然已经忘了当初他把尉尧抓回来时的打算,“什么合约?什么钱?”
尉尧耐心地跟他沟通了一会儿,顾怀弄明白他的意图,顿时火冒三丈:“你想都别想!这两个孩子你也有责任!”
尉尧不冷不热地刺他:“那要不你把孩子给我一个,正好责任咱俩儿一人一半。”
“不可能!”顾怀说,“你想都别想!”
果然,姓顾的还是想拿孩子套牢他。尉尧略微嘲讽地挑起嘴角,只是顾怀似乎弄错了先后顺序,他对这两只素未谋面的小崽子是爱屋及乌,如果他对顾怀的感情都没有了,还能指望他对两个孩子“父爱如山”么?
想什么呢?
“那你说怎么办?”尉尧按捺住脾气问。
“反正你说的那种什么‘金钱交易’,不可能。”顾怀余怒未消地冷哼一声,“你留下来看孩子,没有第二个选择。”
尉尧顿时不想跟他沟通了,他最后看了顾怀一眼,起身就走。
再忍忍吧,顾怀的预产期在十二月初,等孩子生下来他就自由了,到时候谁还管姓顾的死活。
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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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尧避开顾怀,到客厅的卫生间洗了
把脸,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冷静片刻,直到眼睛没那么酸痛了,这才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了个男人又不会死。
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尉尧愣了一会儿,才迟钝地摸到自己的口袋,掏出手机。
乐潸潸——新生入学带他去报到的那位师姐,那天他还问了师姐一些事儿,乐潸潸正好知道那一块怎么操作,答应了帮他试一试。
“……师姐。”
“嗯?小师弟,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生病啦?”乐潸潸关心地和他寒暄几句,切入主题,“你上次说想延迟修晚课的事儿……”
果然是这个。
尉尧低头看了眼微微反光的水龙头,一阵头痛欲裂:“不用了,师姐,我家里的事儿已经解决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他原本想延迟修晚上的课,这个学期先不去,大二再和那一届大一的一起上课——可现在还有必要吗?他对顾怀这么费心思干什么?
他天天晚上回顾宅说不定还妨碍顾怀了,毕竟人家的白月光已经回国,顾怀没去见估计只是因为大着肚子不方便——要是他还不识趣,那不是太犯贱了?
值得吗?
“谢谢师姐,对不起,让你白忙了……好,奶茶我请,电影也算我的,不好意思。”
尉尧礼数周全地结束通话,更觉得心力交瘁了。好不容易在顾宅捱到中午,他估摸着商云骞已经下了军训回到宿舍,拿起手机给商云骞打了个电话。
“呦,回去了居然还能想起我,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啊?”电话很快接通了,商云骞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听得出来那边在吃饭,商云骞满嘴吃的还不忘损他,“不跟那个老男人你侬我侬,特地打电话找我——说吧,什么事儿?”
“小三儿,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个想法怎么样?”尉尧问,“要是你觉得没问题,我就开始做准备工作了。”
商云骞咽下一口饭,提出质疑:“你那个提议是不错,但你确定你现在的状态可以?不是我说,平时吧你是靠谱,问题是你现在这个恋爱脑……”
“没事儿。”尉尧低下头,“我可以。”
“你知道我没那个独挑大梁的能力,我有自知之明,到时候具体执行还是要靠你。”商云骞说,“你要是觉得自己没问题,那就开始呗,这方面我没什么发言权。”
尉尧对着落地窗笑了笑:“好。”他想了想,又低声说,“你放心,我跟顾怀马上要分手了,不会恋爱脑了——我是专业的,不会让感情影响工作上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确实恋爱脑,商云骞骂得没错,他的心思都放到顾怀身上了,甚至打算等顾怀生完孩子,别的再徐徐图之——现在没必要了。
“什么意思?”商云骞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又察觉他语气不对,立马愤怒地一拍桌子,“谁提的分手?就你那德行,不可能是你——操他大爷的,那个老男人占了你那么大便宜还敢提分手!他怎么欺负你的?你们早该分了,但他妈的就是不能由他来提!姓顾的电话号码多少?不骂他丫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尉尧:“……”
商云骞的音量太“振聋发聩”,他不得不把手机拿开,又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
“那你什么时候回学校?现在你不会还在姓顾的家里吧?”商云骞一口气喷爽了,才想起来问,“算了,问也白问,除了那个破地方你还能待哪儿——赶紧搬出来,除了渣男你还有兄弟,要是不想回学校你就住我家去。”
“我知道。”尉尧说,“谢谢。”
商云骞不高兴地说了句“咱俩儿谁跟谁”,又追问了尉尧几句,确定姓顾的没跟“家暴”之类的沾边,这才挂了电话,骂骂咧咧地找别人问顾怀的手机号码去了。
尉尧对商云骞“要骂渣男给兄弟出气”的执念一无所知,他坐下来打开手机文档,扒拉出自己只有个大致框架的计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