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祀官赵大人求见。”帐外大声传报。
江洋脸色一慌。
“你能回去么?”顾淮低声问。
江洋摇头,如果没被吵醒、惊吓醒,他还真不知有什么方式能退出梦境。
“先躲在几下吧。委屈你了,这厮很是讨厌,我且见见他。”
“进来。”顾淮披上长袍,踱到方桌边,居高临下看向赵乐。
“将军。礼部的函件将军过目了?”顾淮受伤赵乐才得以进入这帐中,未免有些得意,行过礼后眼光四处梭巡,眼尖的他竟看到矮几上顾江洋和顾氏流芳几个字。
顾淮冷冷道:“你上报说我中邪,让朝庭召我回京诊治,此处谁来坐阵?你么?”
他本可以杀了赵乐灭口,但由于江洋的来历确实过于蹊跷,他起了不枉杀祀官给江洋惹来逆天惩罚的心思,手下留情,没想赵乐竟如此疯狂。
“将军,下官需为黎民苍生着想。将军从未有败绩,自从那人出现后,屡屡折损,将军也连连受伤,若将军诛杀了那人,下官必亲自跟礼部……”
顾淮懒得听他瞎白话,冷冷打断了他:“将在外,军令都有所不受,何况区区一个礼部。让礼部派太医过来吧。”
“将军……”
“为黎民苍生着想?赵大人,我在此六载,可有一兵一马能进我大良朝?此处地形通晓、用兵精巧还有谁比得过我顾淮?召我回京,若有何损失,赵大人你承受得起?”
赵乐冷汗淋淋,一时无语可答。
“两年前盛暑,我回京受封,此处是何险状?赵乐你不知么?”
【“我在此六年,为何之前你没有出现?”】顾淮上次如此问他,江洋当时心想两年前他回来过两天,并无任何异像,原来是当时顾淮回京了,所以才?巧合得让江洋惊出一身冷汗,不觉发出了声响。
赵乐正要转头看,耳边传来顾淮冷若冰霜的声音:“赵大人,你该出去了。”手臂被顾淮用力一拉一扯,恍惚间人已在军帐外。
“知道我为何没杀你么?不是因那人不祥,而是我在为那人积福,留你一条多嘴的狗命。”顾淮抓起他,摔至几米远外。漠然转身,吩咐帐外侍卫:“任何人不得进我帐中,传话王全副将军巡检军务。”
赵乐从地上爬起,脸上一片颠狂。“顾淮,你会后悔的。”他以为顾淮会服软、和他商议如何诛杀那不祥之人,他拯救顾大将军、拯救黎民苍生,个人仕途一片坦朗,一举三得,没想顾淮中了邪、一心护妖。
顾淮,我本欲助你,也一直帮你起坛祈福,奈何你被妖孽所惑,我师从太清山,师门清白,嫉妖如仇,如何能见到不祥妖人存姑息之心。
走回军帐,赵乐奋笔疾书,将顾淮中邪、军中留宿妖孽之事再度上书礼部、兵部和左相李度、右相杨荣,几乎能抄送的都抄送了,也不管这定让一直主和、与顾淮极不对付的右相杨荣所大作文章,澎湃的天道使命感让他极度疯狂。
赶走赵乐,顾淮把江洋扶出来,搂着人到床榻坐下。
“要召你回京?”江洋想起在图书室看的书,想说你不能回去,那是奸计,发现他张开了口却愣是说不出这句话,呃?难道他知道了结局但不能说出来?天机不可泄露?
顾淮见他抓着喉咙瞠目结舌、抻长脖子,极忙抚着他的肩背:“江洋,怎了?”
“你会回京去?”缓了缓,江洋换了个说法。
“你来看我,我便不去。”顾淮抓起他的手,亲着他的指尖。
情急下,江洋也没再抽回手,他想顾淮能不能在梦境中来到他的时空呢?“你梦过我吗?”
“梦过。想知道是何梦境么?”顾淮也不管身上的伤了,转身压倒了江洋坏坏的问。
江洋无奈,这人是精虫上脑疯了?被顾淮沉重的身躯的压得不能动弹,连声音也闷闷的,“不是,是指梦见另一处陌生的地方。和此处完全不同。”
顾淮摇头。
应该也是不可能,他能进入已发生的古代时空,古人应不能进入未来的现代时空。无奈的单行道。
他还在胡思乱想,顾淮已压着他又嘶吻起来,呜呜……
回应都回应过了,他放弃了挣扎,任由顾淮长驱直入的、肆意攻城掠寨。
“江洋,我这些天,过得好苦。你需赔我。”顾淮咬着他的耳垂说,撩得江洋痒得打着颤,“你可知道,并不是我无端起了不该有的心绪,你第一次出现,我只是摸你的脸,你那处便支了起来。”顾淮的手放在了江洋那处,轻轻揉搓。
江洋脸唰的红了,眼角瓣尖儿似也菲红,顾淮看得呆了,另一只手在江洋眼角摩挲。
“当时是清晨,男人清晨睡梦中、你懂得的。”
“不懂。”顾淮唇边又泛起坏笑,眼睛直直盯着江洋,绵密的睫毛像一排黑刷子齐齐嘲笑江洋。
“顾淮,我、我不会再来了。”江洋别开头,躲开他的眼神,这事应到此为止了。
一怔,顾淮眼里漫起悲意,慢慢起身,“我知你问我可曾梦到另一处地方是何意,我没有你的仙术。但凡有去你那的路,上天入地我都去。不来,便不来吧。你舍得就好。”
瞥了眼顾淮悲伤又憔悴的脸,江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事有点操蛋,他用手指无聊的戳着顾淮健壮的臂肌小老鼠。
“就这么戏弄我?”顾淮抓住江洋的手,“三番屡次进我帐中、出现在我床榻之上,适才亲你也回亲我,你说为何不是江氏顾淮,便也依你,你是如此随意之人?”
“我非故意,睡着就掉进梦里来。”这话江洋说得有点虚,第一、二回确实如此,往后几次他却是主动入梦来了。
“那便是你我的缘。”顾淮又压向江洋,像块怎么也赖不掉的膏药。
“我在另一处城市生活,我得回去那里。”江洋推开他,缓缓的说,“在那里工作,那里有同事,有同学。”
顾淮努力理解江洋的话,有些词语他不是很明白,“陈刚也在那么?”
江洋点头,“他对我很好。我在那很好。”
对你很好?顾淮默然,眼神渐趋幽深。
“你、在这。或者去别的地方。”江洋努力的想表达别上京,那是奸计,但他发现他根本说不出这句话,强行表述的话喉底恶心欲吐、血液往上冲。
看着江洋憋红的脸,顾淮握住江洋的手腕,三指轻按在脉膊处。
“你的意思是让我别上京?”顾淮看着江洋。
江洋大喜,他怕自己连点头都没法,便拼命的眨眼。
“你说从一千年后来,知道我上京后的结局?但天机不可说,对么?对的话你摇头。”
我去,对的话摇头、这人有毒?江洋咬着牙摇头。
顾淮黯然,“若是皇上下旨,是不能不回去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懂么。”
“去他妈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愚忠!不善用明官良将,听信谗言,昏君罢了。明知奸计,还要赴死你对得起你的聪明才智么?”江洋知道要给一个千年前的老古董洗脑并非三言两语就讲得通,“再说了,你这什么大良朝给大国吞并是迟早的事。”
见江洋说出这种话,顾淮一脸不快,“若你国被入侵,你坐视不理?”
江洋神情一滞,想想如果真有战事,不管面对哪国,他和陈刚肯定也是热血青年一枚。从这点上,没法指责顾淮什么,囿于认知局限,有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也正常,“你喜欢我?”
顾淮点头,“很是,喜欢。”
“那你就听我的。”
顾淮深深看着江洋,“江洋,你心中有我了,若不是,你不会冒着经脉逆行吐血告知我这些。我从不求人,却已求过你多次,我不再多语,你我之间,你从你的心。我也从我的心。”
顾淮再次压住了江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