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数十载，主母不可能记住那几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而且，他也没有一个去询问主人过往的理由。

沉默许久，到最后，旭光问了一个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过的问题。

“主母，旭光只想问一句。主人与我相处十年，对我无微不至，逝世后也是为我安排好了一切。这是他自己的意思吗？”

眼前的女人似乎对自己的问题有些惊愕。

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用种不明所以的眼神盯了他一会。

然后像是释然了什么一样，轻轻点了点头。

“是，这所有的一切，包括阿韶刚去世那几年有关你的行程，全部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别人从没有插过手。他的确是在补偿你。”

主母的语气平和，没有一丝波澜，和当初送自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心似醉两泪双清。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眼泪居然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很是奇怪的感觉。

就跟自己对于主人的感情一样让他困惑

不解。

他记得在他旅行的过程中，曾有过几个年轻人问过他一个问题，人的一辈子，真的是要围绕着一个人活着吗？

他当时被问住了。

他旭光这一辈子，就真的只是为了主人活。

哪怕后来拥有了旁人从来没有过的自由，他也始终没有摆脱掉主人的影子。

曾经的他，无欲无求，早已认命。

但在最后的最后，在问出那个问题时，他不可否认，也不能否认，他依旧是心有波澜。

跟在主人身边这么久，他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这么长时间的心有挂牵，他并没有真正的释然。

所以，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他还是想来问问。

哪怕得到结果，是主人曾对他有过一点点真心，那也是他这一辈子的信仰依仗有了个落脚地方。

他很庆幸，这个答案是他满意的。

——他的主人是爱他的。

所谓那信上的互不相欠，也只不过是主人看透了他的真实想法，怕自己钻进了牛角尖，给自己一个逃避的借口而已。

旭光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之后，长舒了一口气，释然了一切。

可他却没有发现，在自己信了这个解释之后，主母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解脱的微笑。

……

之后的日子有些难捱，旭光住进了医院，努力和病魔开始了抗衡斗争。

他越来越没有精神，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慢慢的，他陷入了长期的昏迷，如果不是在显示器上还能看到他的心律跳动，怕是都没人觉得他还活着。

到最后，显示器上的波动变成了一个根直线。

主人，我来找您了。

您会在那边等我吗？

没有等我也是没有关系的啊。

反正…我们约定好了，来生。

来生我们是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到那时候，我应该不会再是你的奴隶了吧。

我们会很平等的相处，那时的您，还会爱上我吗？

我们…会不会彼此相爱呢？